第511章 碰面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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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时，一个低沉散漫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：“搜查一下漏网之鱼。”
“是！”另一个声音应道，随后便是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。
随后，蜡烛被重新点亮，叶毅中这才看清面前之人。
正是舒长钰。
叶毅中长长地呼出一口气，拱手道：“多谢主子出手相救。”
方才那惊险一幕，他差点以为自己就要血溅当场了。
幸好此番彻底将辰王派来保护叶毅行的人手全部解决掉了，也不枉他殚精竭虑，精心布局这么久。
舒长钰神色依旧冷漠，轻轻瞥了他一眼：“叶毅行不能再留了。”
闻言，叶毅中眼中露出一丝痛心之色，却没有反驳。
在叶毅行设计将他害成残废后，那仅存的兄弟情分也已消磨殆尽。
更有甚者，叶毅行还下毒害他性命，若不是叶毅中命大，早就去见了阎王爷。
经此一事，叶毅中深知他们兄弟二人已是不死不休的局面。
“那便动手吧。”叶毅中决然道。
这一夜，叶家注定不平静。
先是叶家大少遭人刺杀的消息传遍了整个府邸，人心惶惶。
紧接着，二少被发现死于自己的卧房，身中数刀，死状极惨。
叶家上下一片哗然，叶老爷被这突如其来的噩耗气得当场昏厥。
府中众人乱作一团，叶夫人哭得死去活来，直呼要为儿子报仇。
叶毅中得知叶毅行的死讯，心中并未有丝毫的喜悦，反而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悲凉。
曾经一起长大的兄弟，最终却走向你死我活的地步。
也怪他不该放任叶毅行的野心膨胀，才酿成如今这无法挽回的局面。但事已至此，后悔也无济于事。
叶老爷醒来后的第一件事，便是派人将叶毅中请到他的房里。
叶老爷目光复杂地看着他，沉默良久，才缓缓开口道：“你二弟的死，与你可有关系？”
叶毅中坦然迎向父亲的目光，正色道：“昨夜孩儿遭人刺杀，险象环生，自顾不暇，又何来能力去杀害二弟？父亲，您应当明白孩儿的为人。”
叶老爷一夜之间仿佛又苍老了许多，重重地叹了口气，神情疲惫：“罢了罢了，如今叶家乱成这样，往后这担子就全落在你身上了。”
其实叶老爷又何尝不知，叶毅行如此一个纨绔无能之徒，又哪来的能耐能耐布下这重重陷阱，陷害兄长。
这背后必定有人暗中操纵，叶毅行不过被当成棋子，那幕后之人正是通过他来掌控叶家，好将整个叶家收入囊中罢了。
叶老爷也曾私下派人去调查叶毅行的行踪和交往之人，却越查越叫他心惊。
那背后之人权势滔天，不是他们叶家所能抗衡的。
故而叶老爷明知叶毅行害了优秀的长子，也不能轻举妄动，就怕那背后之人察觉叶家有反抗之意，从而提前发难，让叶家彻底万劫不复。
却不想那孽子还是死了，还死那般凄惨。
到底是自己的亲骨肉，叶老爷心中难免有些悲痛。
可眼下的局势容不得他过多伤怀，叶家的未来才是重中之重。
至于那幕后黑手，叶老爷已经不想、也不敢再继续追查，他害怕追查下去会给叶家带来灭顶之灾。
如今叶家不过是在风雨中飘摇的一叶扁舟，容不得半分疏忽。
他老了，已没有精力再打理家业，只能将希望寄托于叶毅中了。
叶老爷看着坐在轮椅上双腿残废的长子，心中满是愧疚和无奈。
叶毅中垂下眼帘，掩去了眼底的复杂情绪。
“是！父亲！”
……
昨夜不知是怎的，突然刮起了一阵狂风，吹得别苑的窗户啪啪作响。
宋芫一夜都没睡安稳，天刚蒙蒙亮，宋芫就起身了，打开房门，一阵风夹带着尘土扑面而来。
宋芫抹了把脸，手心立马沾上了一层灰扑扑的尘土。
他心里骂骂咧咧几句，踏出房门，抬眼望去，院子里更是一片狼藉，那几棵树被吹得东倒西歪，地上满是落叶和断枝，角落里原本摆放整齐的花盆也碎了几个，花花草草散落一地。
几个仆人正收拾着院子。
隔壁院子，林逸风打着哈欠，睡眼惺忪地走了出来。
“昨晚这风，真是邪乎！”林逸风一边说，一边用手胡乱地抓了抓头发。
高若望也接着踏出房门。
昨晚林逸风死皮赖脸地要留下来过夜，说是与他爹吵了架，不想回去面对他爹那张冷脸。
宋芫索性将他安排到高若望住的偏院里，想着这俩都是读书人，应该会有共同话题，便介绍他们二位认识。
这两人果然一见如故，相谈甚欢，一直聊到深夜还意犹未尽。
然而刚躺下，外面就刮起了狂风，一夜不得安宁。
林逸风突然一拍脑门：“遭了，昨夜这风刮得如此凶猛，城外那草棚恐怕是撑不住了。”
“不行，我得去看看。”林逸风说着，就要往外走。
宋芫看他这蓬头垢面的，指了指他的头发：“你先洗漱了，吃过早饭再去，我也去看看。”
“哎！”林逸风扭头回来。
三人没有多耽搁，洗漱完毕，匆匆吃过早饭，便一同前往城外。
一路上，风势虽有所减弱，但依旧强劲，吹得人几乎睁不开眼。
他们乘坐马车，颠簸前行。
车帘被风吹得呼呼作响，外面黄沙漫天，天地间一片混沌，仿佛被一层厚重的雾霾笼罩。
到了城外下车，宋芫拿出帕子捂住口鼻，林逸风和高若望也跟着照做。
只见草棚已被狂风刮得七零八落，地上到处都是破碎的茅草和木块。
一些流民无助地坐在地上，眼神空洞而绝望。孩子们在一旁啼哭，声音在狂风中显得格外凄惨。
宋芫有些于心不忍，他转头对林逸风道：“先让人收拾个能挡风的地方吧，让这些孩子和老人有个暂时安身之所。”
林逸风立马招呼着带来的人手清理场地，很快就用木板和布料搭建起了一个简易的挡风棚。
宋芫也没闲着，他让暗七将车上的干粮和水拿下来分给流民们。
流民们一见到有食物和水，顿时蜂拥而上，现场一片混乱。
高若望赶紧上前，帮忙维持秩序，他大声喊道：“大家不要挤，一个一个来，每个人都能分到！”
这时，一群衙役匆匆赶来，将人群隔开，形成了一条通道。
“都排好队，不许乱！”衙役们的呼喝声让混乱的场面渐渐稳定下来。
宋芫见局势得到控制，不禁松一口气，差点好心办了坏事。
待分完食物和水，林逸风走了过来，为首的衙役见了他，“哎哟”一声。
“我的大少爷哟！你怎么在这？”
林逸风眉头一皱：“怎么？我不能来？”
衙役赶忙赔笑道：“能能能，大少爷心怀百姓，小的佩服。”
“行了，你就别拍我马屁了。”林逸风抬起折扇敲了敲那衙役的头，“赶紧棚子搭起来，我看这风霾一时半会儿停不了，还是先做好准备。
衙役应了一声，赶忙招呼着其他人去干活。
看流民们都暂时安顿好了，林逸风打了个哈欠：“走了，先回去。”
他半开玩笑道：“我还得去找那些富商继续讨饭去。”
宋芫笑了笑：“你这话说的，倒真像是个乞丐头子。”
林逸风白了他一眼：“乞丐头子就乞丐头子，能要来东西才是本事。”
几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，往马车走去。
刚巧一架驴车晃晃悠悠地经过，这时，驴车上探出一个光溜溜的脑袋：“宋施主，你也在这啊。”
宋芫定睛一看，竟是明镜大师。
紧接着，又一人从明镜身侧探身出来，是詹清越。
詹清越朝他礼貌颔首：“宋公子。”
然后又看向林逸风：“林兄，别来无恙。”
林逸风摇着折扇的手一顿，惊讶道：“景瑄？你怎么在这？”
詹清越微微笑了笑：“近日听闻此地流民众多，事态紧急，便想着来看看能否帮上忙。”
“贫僧也愿出一份力。”明镜双手合十说道。
林逸风挑了挑眉：“你这老秃驴能帮什么忙？别是来诵经念佛凑个热闹的。”
高若望正要替明镜说话，却见明镜直接翻了个标准的白眼：“你这臭小子，整天狗嘴吐不出象牙！贫僧心怀慈悲，不与你一般见识。”
见姿态端庄的明镜，竟做出与身份如此不符的举动，高若望不禁微微一愣。
“咳咳。”宋芫轻咳两声，“这里风沙大，咱们还是找个地方坐下说话吧。”
“也好。”詹清越说道，“就在城门里的茶肆吧，那里清净，正适合说话。”
就那么几步路，也不必再坐车，索性走路过去。
茶肆位于高墙之下，虽略显简陋，却因位置偏僻而遮挡住了部分风沙。
众人步入茶肆，顿时感觉一股暖意扑面而来，与外面的狂风呼啸形成鲜明对比。
众人找了个相对安静的角落坐下，伙计很快过来招呼，用粗糙的陶制茶具给每人斟上了一杯热茶。
宋芫当即捧起茶杯，喝了口茶水漱漱口。
而詹清越竟也没嫌弃，这粗糙的茶具，同样端起茶杯轻抿一口，随后缓缓放下，看向林逸风道：“不知县令大人对于流民之事究竟作何打算？”
林逸风闻言，摇了摇头说道：“我爹那脾气，我也摸不透。”
怕是担心旁人误会他爹是尸位素餐，且蝇营狗苟之徒，又赶紧解释：“他肯定不会坐视不理，方才他便派了衙役去安抚流民，想必很快就会有结果。”
詹清越微微皱眉，沉思片刻后道：“今日又刮风霾，北方那边只怕情况更糟，再这样下去，不知还会有多少流民涌入。”
宋芫听了这话，顿时反应过来，对啊，这雾霾是从北边刮来的，他们这里都漫天黄沙了，那北方的情况岂不是更加糟糕。
照这情况，这些流民暂时是无法遣返回去，还将有更多的流民往南方涌来。
林逸风也想到这一点，他眉头紧蹙，一脸凝重：“这可就麻烦大了。”
宋芫叹气，可不是麻烦大了，月底将会迎来史上最大规模的寒潮。
届时这些流民如何安置，成了一道棘手的难题。
只怕这会林县令愁得头发都要白了。
林逸风收起折扇，神色严肃：“我这便回去募集粮食，多找些乡绅富户，能抠出一点是一点。”
这时，明镜大师双手合十，轻念一声佛号：“阿弥陀佛，众生皆苦，贫僧倒是认识几位乐善好施的居士，虽力量有限，但也可劝说他们略尽绵薄之力。”
“此外，寺庙之中尚有一些存粮，可先运来应急，以解这一时之困。”
宋芫开口拦了一下：“大师，寺里的存粮还是留着吧，寺庙平日里也需靠这些存粮维持日常用度，若都拿出来救济流民，往后僧众们的日子怕也艰难。”
再说接下来是长达四五个月的寒冬，没有存粮寺庙里的僧众也难以熬过。
“我有个办法能叫那些乡绅富户们吐出更多钱粮。”
宋芫这话一出，众人齐刷刷看了过来。
宋芫清了清嗓子，缓缓说道：“就举办一场慈善义拍，邀请城中的乡绅富户参与，让他们捐献出几样有价值的物品进行拍卖，所得款项全部用于救济流民。”
“不过……”宋芫摸着下巴，“为了让他们心甘情愿地拿出更珍贵、更有价值的东西，我们需要给他们足够的动力与诱惑。”
“比如，我们可以承诺，此次拍卖贡献最大者，将获得由县令亲自颁发的“慈善楷模”牌匾，并且这个荣誉会被记录在县志之中，想必那些好面子的大户会心动。”
林逸风眼睛一亮：“这倒是个好主意，那些乡绅富户们最爱面子，有了这等荣誉，他们定会争相拿出好东西。”
詹清越微微颔首，若有所思：“但仅靠这一点，恐怕还不够。我们还可以放出消息，说此次义拍会邀请贵人参加，若是能得到贵人的赏识，那日后的好处更是不可估量。”
“哪位贵人？”宋芫下意识问道。
詹清越微笑：“在云山县，谁还能比得过尊贵无比的惠王殿下。”
这时，一个低沉散漫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：“搜查一下漏网之鱼。”
“是！”另一个声音应道，随后便是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。
随后，蜡烛被重新点亮，叶毅中这才看清面前之人。
正是舒长钰。
叶毅中长长地呼出一口气，拱手道：“多谢主子出手相救。”
方才那惊险一幕，他差点以为自己就要血溅当场了。
幸好此番彻底将辰王派来保护叶毅行的人手全部解决掉了，也不枉他殚精竭虑，精心布局这么久。
舒长钰神色依旧冷漠，轻轻瞥了他一眼：“叶毅行不能再留了。”
闻言，叶毅中眼中露出一丝痛心之色，却没有反驳。
在叶毅行设计将他害成残废后，那仅存的兄弟情分也已消磨殆尽。
更有甚者，叶毅行还下毒害他性命，若不是叶毅中命大，早就去见了阎王爷。
经此一事，叶毅中深知他们兄弟二人已是不死不休的局面。
“那便动手吧。”叶毅中决然道。
这一夜，叶家注定不平静。
先是叶家大少遭人刺杀的消息传遍了整个府邸，人心惶惶。
紧接着，二少被发现死于自己的卧房，身中数刀，死状极惨。
叶家上下一片哗然，叶老爷被这突如其来的噩耗气得当场昏厥。
府中众人乱作一团，叶夫人哭得死去活来，直呼要为儿子报仇。
叶毅中得知叶毅行的死讯，心中并未有丝毫的喜悦，反而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悲凉。
曾经一起长大的兄弟，最终却走向你死我活的地步。
也怪他不该放任叶毅行的野心膨胀，才酿成如今这无法挽回的局面。但事已至此，后悔也无济于事。
叶老爷醒来后的第一件事，便是派人将叶毅中请到他的房里。
叶老爷目光复杂地看着他，沉默良久，才缓缓开口道：“你二弟的死，与你可有关系？”
叶毅中坦然迎向父亲的目光，正色道：“昨夜孩儿遭人刺杀，险象环生，自顾不暇，又何来能力去杀害二弟？父亲，您应当明白孩儿的为人。”
叶老爷一夜之间仿佛又苍老了许多，重重地叹了口气，神情疲惫：“罢了罢了，如今叶家乱成这样，往后这担子就全落在你身上了。”
其实叶老爷又何尝不知，叶毅行如此一个纨绔无能之徒，又哪来的能耐能耐布下这重重陷阱，陷害兄长。
这背后必定有人暗中操纵，叶毅行不过被当成棋子，那幕后之人正是通过他来掌控叶家，好将整个叶家收入囊中罢了。
叶老爷也曾私下派人去调查叶毅行的行踪和交往之人，却越查越叫他心惊。
那背后之人权势滔天，不是他们叶家所能抗衡的。
故而叶老爷明知叶毅行害了优秀的长子，也不能轻举妄动，就怕那背后之人察觉叶家有反抗之意，从而提前发难，让叶家彻底万劫不复。
却不想那孽子还是死了，还死那般凄惨。
到底是自己的亲骨肉，叶老爷心中难免有些悲痛。
可眼下的局势容不得他过多伤怀，叶家的未来才是重中之重。
至于那幕后黑手，叶老爷已经不想、也不敢再继续追查，他害怕追查下去会给叶家带来灭顶之灾。
如今叶家不过是在风雨中飘摇的一叶扁舟，容不得半分疏忽。
他老了，已没有精力再打理家业，只能将希望寄托于叶毅中了。
叶老爷看着坐在轮椅上双腿残废的长子，心中满是愧疚和无奈。
叶毅中垂下眼帘，掩去了眼底的复杂情绪。
“是！父亲！”
……
昨夜不知是怎的，突然刮起了一阵狂风，吹得别苑的窗户啪啪作响。
宋芫一夜都没睡安稳，天刚蒙蒙亮，宋芫就起身了，打开房门，一阵风夹带着尘土扑面而来。
宋芫抹了把脸，手心立马沾上了一层灰扑扑的尘土。
他心里骂骂咧咧几句，踏出房门，抬眼望去，院子里更是一片狼藉，那几棵树被吹得东倒西歪，地上满是落叶和断枝，角落里原本摆放整齐的花盆也碎了几个，花花草草散落一地。
几个仆人正收拾着院子。
隔壁院子，林逸风打着哈欠，睡眼惺忪地走了出来。
“昨晚这风，真是邪乎！”林逸风一边说，一边用手胡乱地抓了抓头发。
高若望也接着踏出房门。
昨晚林逸风死皮赖脸地要留下来过夜，说是与他爹吵了架，不想回去面对他爹那张冷脸。
宋芫索性将他安排到高若望住的偏院里，想着这俩都是读书人，应该会有共同话题，便介绍他们二位认识。
这两人果然一见如故，相谈甚欢，一直聊到深夜还意犹未尽。
然而刚躺下，外面就刮起了狂风，一夜不得安宁。
林逸风突然一拍脑门：“遭了，昨夜这风刮得如此凶猛，城外那草棚恐怕是撑不住了。”
“不行，我得去看看。”林逸风说着，就要往外走。
宋芫看他这蓬头垢面的，指了指他的头发：“你先洗漱了，吃过早饭再去，我也去看看。”
“哎！”林逸风扭头回来。
三人没有多耽搁，洗漱完毕，匆匆吃过早饭，便一同前往城外。
一路上，风势虽有所减弱，但依旧强劲，吹得人几乎睁不开眼。
他们乘坐马车，颠簸前行。
车帘被风吹得呼呼作响，外面黄沙漫天，天地间一片混沌，仿佛被一层厚重的雾霾笼罩。
到了城外下车，宋芫拿出帕子捂住口鼻，林逸风和高若望也跟着照做。
只见草棚已被狂风刮得七零八落，地上到处都是破碎的茅草和木块。
一些流民无助地坐在地上，眼神空洞而绝望。孩子们在一旁啼哭，声音在狂风中显得格外凄惨。
宋芫有些于心不忍，他转头对林逸风道：“先让人收拾个能挡风的地方吧，让这些孩子和老人有个暂时安身之所。”
林逸风立马招呼着带来的人手清理场地，很快就用木板和布料搭建起了一个简易的挡风棚。
宋芫也没闲着，他让暗七将车上的干粮和水拿下来分给流民们。
流民们一见到有食物和水，顿时蜂拥而上，现场一片混乱。
高若望赶紧上前，帮忙维持秩序，他大声喊道：“大家不要挤，一个一个来，每个人都能分到！”
这时，一群衙役匆匆赶来，将人群隔开，形成了一条通道。
“都排好队，不许乱！”衙役们的呼喝声让混乱的场面渐渐稳定下来。
宋芫见局势得到控制，不禁松一口气，差点好心办了坏事。
待分完食物和水，林逸风走了过来，为首的衙役见了他，“哎哟”一声。
“我的大少爷哟！你怎么在这？”
林逸风眉头一皱：“怎么？我不能来？”
衙役赶忙赔笑道：“能能能，大少爷心怀百姓，小的佩服。”
“行了，你就别拍我马屁了。”林逸风抬起折扇敲了敲那衙役的头，“赶紧棚子搭起来，我看这风霾一时半会儿停不了，还是先做好准备。
衙役应了一声，赶忙招呼着其他人去干活。
看流民们都暂时安顿好了，林逸风打了个哈欠：“走了，先回去。”
他半开玩笑道：“我还得去找那些富商继续讨饭去。”
宋芫笑了笑：“你这话说的，倒真像是个乞丐头子。”
林逸风白了他一眼：“乞丐头子就乞丐头子，能要来东西才是本事。”
几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，往马车走去。
刚巧一架驴车晃晃悠悠地经过，这时，驴车上探出一个光溜溜的脑袋：“宋施主，你也在这啊。”
宋芫定睛一看，竟是明镜大师。
紧接着，又一人从明镜身侧探身出来，是詹清越。
詹清越朝他礼貌颔首：“宋公子。”
然后又看向林逸风：“林兄，别来无恙。”
林逸风摇着折扇的手一顿，惊讶道：“景瑄？你怎么在这？”
詹清越微微笑了笑：“近日听闻此地流民众多，事态紧急，便想着来看看能否帮上忙。”
“贫僧也愿出一份力。”明镜双手合十说道。
林逸风挑了挑眉：“你这老秃驴能帮什么忙？别是来诵经念佛凑个热闹的。”
高若望正要替明镜说话，却见明镜直接翻了个标准的白眼：“你这臭小子，整天狗嘴吐不出象牙！贫僧心怀慈悲，不与你一般见识。”
见姿态端庄的明镜，竟做出与身份如此不符的举动，高若望不禁微微一愣。
“咳咳。”宋芫轻咳两声，“这里风沙大，咱们还是找个地方坐下说话吧。”
“也好。”詹清越说道，“就在城门里的茶肆吧，那里清净，正适合说话。”
就那么几步路，也不必再坐车，索性走路过去。
茶肆位于高墙之下，虽略显简陋，却因位置偏僻而遮挡住了部分风沙。
众人步入茶肆，顿时感觉一股暖意扑面而来，与外面的狂风呼啸形成鲜明对比。
众人找了个相对安静的角落坐下，伙计很快过来招呼，用粗糙的陶制茶具给每人斟上了一杯热茶。
宋芫当即捧起茶杯，喝了口茶水漱漱口。
而詹清越竟也没嫌弃，这粗糙的茶具，同样端起茶杯轻抿一口，随后缓缓放下，看向林逸风道：“不知县令大人对于流民之事究竟作何打算？”
林逸风闻言，摇了摇头说道：“我爹那脾气，我也摸不透。”
怕是担心旁人误会他爹是尸位素餐，且蝇营狗苟之徒，又赶紧解释：“他肯定不会坐视不理，方才他便派了衙役去安抚流民，想必很快就会有结果。”
詹清越微微皱眉，沉思片刻后道：“今日又刮风霾，北方那边只怕情况更糟，再这样下去，不知还会有多少流民涌入。”
宋芫听了这话，顿时反应过来，对啊，这雾霾是从北边刮来的，他们这里都漫天黄沙了，那北方的情况岂不是更加糟糕。
照这情况，这些流民暂时是无法遣返回去，还将有更多的流民往南方涌来。
林逸风也想到这一点，他眉头紧蹙，一脸凝重：“这可就麻烦大了。”
宋芫叹气，可不是麻烦大了，月底将会迎来史上最大规模的寒潮。
届时这些流民如何安置，成了一道棘手的难题。
只怕这会林县令愁得头发都要白了。
林逸风收起折扇，神色严肃：“我这便回去募集粮食，多找些乡绅富户，能抠出一点是一点。”
这时，明镜大师双手合十，轻念一声佛号：“阿弥陀佛，众生皆苦，贫僧倒是认识几位乐善好施的居士，虽力量有限，但也可劝说他们略尽绵薄之力。”
“此外，寺庙之中尚有一些存粮，可先运来应急，以解这一时之困。”
宋芫开口拦了一下：“大师，寺里的存粮还是留着吧，寺庙平日里也需靠这些存粮维持日常用度，若都拿出来救济流民，往后僧众们的日子怕也艰难。”
再说接下来是长达四五个月的寒冬，没有存粮寺庙里的僧众也难以熬过。
“我有个办法能叫那些乡绅富户们吐出更多钱粮。”
宋芫这话一出，众人齐刷刷看了过来。
宋芫清了清嗓子，缓缓说道：“就举办一场慈善义拍，邀请城中的乡绅富户参与，让他们捐献出几样有价值的物品进行拍卖，所得款项全部用于救济流民。”
“不过……”宋芫摸着下巴，“为了让他们心甘情愿地拿出更珍贵、更有价值的东西，我们需要给他们足够的动力与诱惑。”
“比如，我们可以承诺，此次拍卖贡献最大者，将获得由县令亲自颁发的“慈善楷模”牌匾，并且这个荣誉会被记录在县志之中，想必那些好面子的大户会心动。”
林逸风眼睛一亮：“这倒是个好主意，那些乡绅富户们最爱面子，有了这等荣誉，他们定会争相拿出好东西。”
詹清越微微颔首，若有所思：“但仅靠这一点，恐怕还不够。我们还可以放出消息，说此次义拍会邀请贵人参加，若是能得到贵人的赏识，那日后的好处更是不可估量。”
“哪位贵人？”宋芫下意识问道。
詹清越微笑：“在云山县，谁还能比得过尊贵无比的惠王殿下。”